玛奈

<pp同人/狡宜&须宜>罗曼 (下)


漂泊在海外的这些年,狡啮鲜少做梦,每天大强度的训练让他没有去做梦的力气。

唯独和宜野座在一起的那些回忆,会时不时游荡在惊醒的凌晨时分。

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在东京都立图书馆,梅雨时分,第下一层的地毯泛出潮湿的味道,他看着宜野座坐在窗旁的位置,被漆成绿色的老式台灯下读着马尔克斯的纸质书。睫毛被湿气濡湿,纤弱的尾睫承受不住水滴的重量,似乎是掉进眼睛里了,他摘下眼睛揉了揉双眼,抬头正好对上自己的视线。眼尾微微上挑,被揉红的眼眶让一双本来就很漂亮的的眼睛比原先更无防备地暴露在人前,是被花瓣做的画框装裱起来祖母绿宝石。

刻在狡啮双眼里最后的眼神,回忆里总是和初见时重叠,两次破碎得都像是死去一样。手臂被活生生扯断引起的剧痛也及不上父亲在眼前死去的痛苦,宜野座的感情不曾外倾,除了毕业后的那个暑假,那个初尝骚动的那个晚上,因为融为一体而流下欢愉的泪水之外。

狡啮时常坐在异国的夕阳下回想一切,这是宜野座第一次在他面前流泪,两行眼泪烙伤了所有美好的回忆,刻在他们共有的最后的回忆里的东西,竟然是宜野座灵魂破碎一般的表情。讽刺的是,自己满脑子都是抓住槇岛,仿佛只要处决了那个白色的影子,过去的一切阴影都能转瞬即逝。

而在梦里想要实现遗憾,还没有等到自己的手伸向他颤抖的肩膀,梦就是这样子,只有在醒来前的那一段会被记得。神经传感蛮横打断梦境,剩下手掌被空气缠住。原来东南亚的雨季和日本一样闷热,眼睛被濡湿是理所应当的吧。

几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及肩长发被橡皮筋整齐束在脑后,一直以来戴的眼镜也不见了。黑暗中和敌人交手,他变强了,宜野甚至救了自己一命。

 

辗转去了另一个国家,金发女人随性地坐在门口的石凳上邀请他去行动课,一开始他是不愿意的。一个人在国外自由自在惯了,猛兽出笼,哪有再被关进笼子里的道理。直到一个晚上他一时兴起,问起花城还准备把谁招入麾下。她意领神会地把资料在笔记本电脑上打开,那个人的照片投影在当天的月光下。

“公安一课的两名优秀执行官,一名曾是王牌飞行员,一名你应该认识,曾经你们一起共事过。”花城点了点宜野座的照片,“宜野座和须乡,他们俩关系不错,如果你加入的话,你们三个应该可以很快达成默契。”

他的视线集中在须乡的脸上——微微下耷的眼角,和自己一样的蓝灰色瞳孔。雄性的侵占直觉爬上额角,他的嫉妒因子开始不安,不是在没有在之前见面的时候看见那个粉红色痕迹,能够在宜野座脖子下留下吻痕的男人。

————是不是就是这个人?

 

“那天我看见了,”须乡的声音将狡啮从几年前的回忆里拉回现实。

“你指哪件事?”外面的天全黑了,冰融化留在水瓶外壁的水珠悉数风干,他的回忆实在有点长。

“你如果说的是刚入职的时候,去宜野房间的那件事,我只是去和他叙叙旧,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们在交往。”

“我不是说这件事,”他站起来逼近狡啮,身体的阴影在白晃晃的灯下压制住坐在长椅上用毛巾擦汗的人,还要自己多详尽去说明那个让他窒息的场面,他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个淡定的男人是在故意捉弄他,“那天是你切断通信的吧。”

一周前的周末,外务省管辖的难民区内发生多起爆炸事件,行动课配合军方进行调查。由于须乡精通各种武器操作和情报分析,被花城分配在外援的位置。狡啮和宜野座两人单独潜入现场,情况很快被查明,近些年难民区做地下军火生意做得如火如荼,爆炸是中途运输不当造成的事故。几个据点浮出水面,外务省和国防省也趁着这个机会把组织头子们一网打尽。犯案的犯人被套上电子镣铐关押在运输车里,在狡啮和宜野组的搭档下,任务滴水不漏地完成,接到收队命令的时候那两个人却不见了。

须乡尝试和宜野座恢复通信,通信却被对方单方面切断。几分钟后两人的终端完全离开通信圈,他虽然不认为宜野座会找机会出走,毕竟他们现在也算是半个自由身了,没必要执着于逃离出岛。但是这样的事态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有一种可能,终端被人为屏蔽了。得到花城许可后他驱车赶到现场,一栋废弃大楼,天花板上不停地有雨水渗进来,他用了破解程序,通信还有几分钟就能被恢复。

一边踏上锈朽不堪的楼梯,脚步轻得自己也听不见,何况是不远处的吻的一起的两个人。

防弹背心丢在地上,白色的衬衫领口位置的扣子被扯坏,狡啮腰间垂下的手枪蹭在宜野座身后的铁皮集装箱上。金属和金属间摩擦发出的尖锐声音,张牙舞爪地向自己耀武扬威。

他们在接吻,宜野座先生的下颌有不易被察觉的眼泪。须乡被这一幕死死钉在原地,瞳孔扩散,灵魂游离在濒死边缘。回过神来他藏进几块旧木板搭成的三角区里,努力让自己作为一个旁观者去观察这一幕荒诞又合乎情理的戏剧。明明他们前几个小时还去给家里的绿植买了肥料,明明宜野座先生还在饭后和他坐在一起吃平时要排好几个小时的队才能买到的甜点,明明他说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回到自己身边。这场戏剧落幕后,他是否还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到自己身边,把这次当作为他们之前恋爱划上一个句号。古旧天花板上本就掉到一半的墙皮泡进雨水掉了了下来。

他们三个的感情像这掉了一半的墙皮,一部分还固执地黏在墙体上,自然脱落的另一部分后面露出的是沉默的青灰色。如果人为把掉下的一半黏上去,裂痕就会像鼓起来的疤,时间久了还死会从那个缝隙开始分裂,把另一半黏在上面的墙皮撕掉,青灰色不会再沉默,以后这面墙就是青灰色了。

他们吻了一会,宜野座推开了眼前的男人,两个人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须乡耳机里响起,愤怒,无奈,两种情绪都有,两种情绪都不是,但两种情绪又都是。

“你和他都没怎么接过吻。”

舌苔粗糙触感还是记忆里熟悉的触感,他们的嘴唇都不似少年时期那么柔软了,应该不是绷紧了去拒绝自己,是那么多年没有再被其他人勾勒过,颌关节开合,发出骨头延展生涩的声音。

的确如此,须乡很久之前就发现了,宜野座从来不会主动和自己接吻,也没有和他确认过关系,他们只是像相处很久的情侣一样,把日常生活过的顺理成章。他不想去冒犯他心里的隐蔽角落,他不是气量那么小的男人,即使是在zuo/ai的时候,他也总是吻向他的额头,从额头到脖颈,他身上总是带着的烟味,像是一直都在为谁守着一个承诺。

“你说的一点也没有错,但和你这种卑鄙的做法不一样,我不想说谎。“

“我是爱你,可能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那时候听他微弱地像叹息一样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但是我不会再等你了。”

“因为现在有人等我回去,我和他约好了,我不想让他失望。”宜野座的声音哽咽到模糊不清,沙哑地,灼烧了声带一样,须乡对这种语气了然于胸,以前他对宜野座克制爱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语气。小心翼翼,生怕对方多想一点他们之间的可能。

曾经狡啮和宜野座也有过约定,毕业前狡啮问宜野座以后准备做什么。他说他要当警察,走上厚生省精英道路,对于宜野座这样的说辞,狡啮并没有共情。他再了解他不过,即使他因为潜在犯儿子的身份被欺负,对自己的父亲充满恨意。宜野的心里对这个世界始终抱有微小的期待,他本质上与他的父亲无二,都想在不同的时代里守护正义罢了。

宜野座或许可能守护得了他认为的正义,尽管这在狡啮眼里看来不过是当西比拉的盾,在特殊的背景下实现多数的幸福,这样的正义未必可以守护得了他自己。少年时代的狡啮在爱里一腔热忱,想要一辈子保护最爱的人。抱着想要守护他的想法,他也和宜野座报了一样的志愿。

也是自己被仇恨和怀疑推上思想道路,他活得向来随性,思考却在佐佐山死后让他越变越理智,理智到他居然可以认为只要宜野座一声不吭就是默许自己的失控。

他早就失去他了,并非在形式上,虽然没有从宜野座口中听到过分手的说辞,但他没有资格再摧毁他现在安稳的感情了,他相信须乡是一个难得的好人,至少他不会像自己一样得寸进尺。他一言不发地替宜野座穿好防弹背心,把上衣的扣子扣好。抬手看了左手上的发光的终端,绿色的灯光是恢复通信的记号,这场拉锯战里,三个人站在这风口浪尖上,他和须乡在不同的地方,他们都赢了,但又双双出局。

 

“是我切断的。”

“但是宜野说他和你约好了,会等他回去。”

“须乡,希望你可以做到。”

 

结局

 

国防省有意和外务省合作,派一位行动官跟随军队去海外战场驻扎一年。对于花城而言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如果可以和国防省搞好关系,以后很多事情就会变的容易很多。想来想去除了须乡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这个提议一周前就和须乡说过,对方沉默一会说希望再考虑考虑,似乎有什么东西牵绊住这个人。

晚上八点半,须乡拿着签好名的资料走入她的办公室。

“为期一年,”花城收下他的署名资料,终于从这个沉默的男人的脸上察觉到一丝寂寞的神情,“不顺利的话随时回来,行动课永远是你的伙伴。”

 

“我把你的宝物还给你,”须乡在走之前的那个清晨把狡啮约在天台,“如果我回来,发现宜野座先生过得并不幸福,那就等于我还有追求他的权利。”因为我也没有比你高尚到哪里去,我不舍得把他绑在我身边,你假装大方地藏起自己的不甘把他让给我,我假装大方,卑劣地替他做决定。

 

宜野座回到房间,发现被他藏起来的那张和狡啮的合影被原封不动地放在插着勿忘我花瓶的旁边,房间里须乡的衣物被收走了,邮件提示音响起来,是一封邮件,须乡写的。

 

或许他们的爱都不完美,带着自我牺牲的情怀总被称为男人的罗曼。


这次是我失约了。

他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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